作者:北方雪

青海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地方,这在我去过青海以外的很多地方。走过青海那些个荒凉沙山、沉寂戈壁、无际草原、蜿蜒大山、弯曲河流、宁静湖泊还有炊烟袅袅村庄、文明古镇之后,或者站立峰巅、或者坐卧草丛,我的脑海之中想过了多次以后的一个基本定论。

也许是上了年纪、并且逐渐老去的缘故,我越来越寄情于山水。

山水之中的我,那样恬静、淡然、释放、感怀、笑容灿烂!

世界的组成,一定复杂。但在我看来,无非就是天和地、山和水、植物和动物组成。在简化一点,就是白天和黑夜、雄性和雌性组成。在简化一点,男人和女人组成。

中国的版图习惯性地被分称为南方北方两大块。那么,南方在我的心里就是小巧玲珑、眼大腰细的靓女人,而北方就是袒胸露怀、虎背熊腰的粗男人。

南方在人们的思维定式里常常是小桥流水,垂柳依依,和风微雨,湿温温、软绵绵、含情脉脉;北方则豪情奔放、即有着天大的包容又有着十足的狂野,即有着弥漫烟熏火燎的热烈,又有着千年不肖的严峻冰冷!

南北一家,夫妻相顾、一个纤细、柔弱、温顺,一个粗壮、彪悍、野性。两个人肩并肩、手挽手,夜里粗气轻声,紧紧你拥我抱,入性入梦,白天打工种地,你呼我叫,满脸挥汗如珠。

不是不喜欢南方的遮遮掩掩,羞羞答答。但我更喜欢北方的裸露坦荡、粗狂豪放。

北方之中,万山林木之中,更喜欢青海的风吹雨打日晒,喜欢青海晨光里的露水颤动,黄昏里的白雪皑皑。喜欢扑入眼帘的挺拔、冷峻,慈祥里渗透着的威严、肃穆、连带几分残酷!

躺在妻子身旁,偶尔翻开书桌上被孩子翻弄过的相册,里面有一张照片,让我不禁凝视半天。这是一张我年轻时刚从部队复员回乡,走上工作岗位,和同事们去互助佑宁寺游玩的照片。照片中的我蹲在草地上,那么纯真而阳光。不像现在已是满脸写尽沧桑,一身披挂万里尘埃风霜。

我的家乡位于青海东部的互助县一个小山村。故乡不仅因为酿造青稞酒、并且因为有着得天独厚的北山国家森林公园和佑宁寺旅游景区而名扬千里。

过了这些个年,走进那么多好地方,一度钟情于山水的我,却突然地对青海山环水绕之中的寺院有了一种倾心、、瞩目和不忘。想来,寺院、佛塔也是相伴山水的另一风景吧!

有山的地方就有树,有树的地方就有水,有水的地方就有村庄,离村庄不远的一些风景秀丽的地方大都有寺院。尤其在牧区。寺院的矗立更是鲜艳夺目。

佑宁寺,从字意上理解,大概是上天保佑,自然与生命和谐,万里长存的意思吧。位于互助威远镇以东35公里的五十乡寺滩村,距省会西宁65公里。寺名是藏语译音。

寺院依山傍水,层层叠叠。沿山间的小路、幽径拾级而上,寺前的白塔、悬崖的古树、静立的亭台、错落的楼阁浑然一体、交相呼应。镶嵌在陡峭山崖上的各个殿堂造型奇特,肃穆壮观,让人拍手叫绝。在眼目四下滴沥的翠绿、远处油菜的金黄衬托之下显得更为清凉、幽深、静寂。

据说,由于深受中国天人合一,阴阳转化宇宙观的影响,中国寺庙建筑讲究室内室外空间的相互转化,殿堂、门窗、亭榭、游廊均开放侧面,形成一种亦虚亦实、亦动亦滞的灵活通透效果,所蕴涵的空间意识模糊变幻。

寺院布局一般是坐北面南,从山门(寺院正门)起,沿一条南北向中轴线,由南向北每隔一定距离布置一座殿堂。周围用廊屋或楼阁把它围绕起来。中轴线上由南向北的主要建筑依次是山门、天王殿、大雄宝殿,之后是法堂、或藏经楼阁、或毗卢阁、观音殿,大雄宝殿前、左右配殿有枷蓝殿、祖师堂、或药师殿等相对。

寺院还有生活区,集中在主轴线东侧,包括僧房(居室)、香积厨(厨房)、斋堂(饭堂)、职事堂(库房)。中轴线西侧是荣堂(接待室),接待着四方来宾贵客。

蓝天之下,原野之上,万变不离气宗,大同小异。和全国十大名寺相比,佑宁寺虽小,横竖都上不了榜名。但麻雀是小,五脏必得齐全。程序、过场不外乎就这么几步,吹拉弹唱、鸣号熄灯也就这么些讲究。除了大经堂就是小经堂,除了烧香就是拜佛,除了念经就是打坐。只是建筑风格和别处稍有一点不同的是,在融合了藏族、蒙古族和汉族艺术的同时还揉入了土族艺术风格。据说雕塑与绘画的艺术价值很高。历史上以规模大、历史长、名僧多而驰名于甘青地区。规模,影响曾一度超过全国十大名寺第九的塔尔寺,加之章嘉、土观、松布、却藏、王佛等五大活佛的宗教地位甚高,号称"湟水北岸诸寺之母"。互助县志记载,该寺在清代和民国时期有附属寺院49处,在青海宗教史上占有重要位置。清康熙年间,佑宁寺达到鼎盛时期,有大小经堂、僧舍、昂欠等2000多个院落,僧侣7700余人。并设有显宗、密宗、时轮、医明四大学院,是著名的藏传佛教寺院之一。原有20多位活佛,主要为五大昂活佛和九小昂活佛,五大昂活佛在清代均受封为呼图克图,尤其章嘉活佛是青海驻京呼图克图首领,封为大国师,与班禅、哲布尊丹巴、叛逃印度的达赖并称为“黄教四圣”。在历史上很有影响;五大昂活佛精通藏、汉、蒙、满文和佛学典籍,著作颇多,声誉卓著。该寺现藏有印度造释迦牟尼佛像,挖掘出土的三位一体铜佛像和佑宁寺护法神天王神各一尊,寺后半山坡一世章嘉坟墓一处等,均属稀世之宝。

说是藏传佛教,现今还有与别处稍有不同的是,寺院里全是土族喇嘛。五十乡恬静的多个村庄、朴实的土乡人民成了寺院寄养的大后方。每年的农历正月、四月、六月及腊月。寺院届时举行较大规模的法会,对于笃信喇嘛教的土族来说,到寺院”观经听法是新年里一等一的大事。每年的正月初二,寺院又举行为期十五天的祈愿法会,,到正月十四,观经听法进入高潮,届时本寺僧侣和当地民众将举行盛大的跳神活活动,游人络绎不绝,热闹非凡。

从明朝万历三十二年(1604年)开始,历经清朝、民国,寺院距今已有四百年的历史,历经多次劫难。遭到清廷进剿、封杀、焚烧、毁寺。寺院所剩到处只是残墙、破砖、烂瓦,焦土一片,寺内佛经、文物等亦被荡涤一空。从鼎盛走向衰败,从辉煌走到惨淡,走向今天,起起落落、修复重建,已过了四百年间。举目四顾,四百年的岁月、风雨已经把想当年的一切冲刷得干干净净... ...止于今天,只留下一片回目的遥远,一处无声的庄严... ...

四百年前,四百年后,太阳还是那样升起了落下,月亮还是那样圆了又缺,风还是那么吹着,雨还是那么下着,山还是那座,河还是那条,经堂依旧,僧舍依旧。想必,章嘉活佛睡过的下榻,土观活佛也睡过了,松布活佛念过的经卷,却藏活佛也念过了,我甚至可以想象出他们一个个手捧着经卷,翻动页码的虔诚,以及闭合十指,闭目诵经悠悠扬扬的声音。所变化了的不过是四百年前的那一棵棵小松树、小柏树、小桦树现在长成了一棵棵攀岩附墙、枝桠交错、满身滋长苔藓的大树,蔽日遮天,带着很多的故事、传说... ...

我想,个人拥有几千亩良田、千百头牛羊的章嘉活佛,做梦也想不到的是四百年后的现在的很多寺院里,主持会开着小四轮的牛头、宝马来来去去,往返于城市的别墅和偏僻的寺院之间,身披袈裟的怀中揣着手机,卧榻之中摆着联网的电脑。

我在十多年前已经走进了这座寺院,而且十多年后又一次走进自然之中这座神圣的寺院。在一座座寺的院落门前、佛像面前驻足、停留、凝思、默想... ...我知道在我之前,不知有多少人也这样地站立、停留过,在我离开之后,又有多少人步入现在我站的地方?

从我能够懂事起,说句实话,我对穿着紫红色袈裟的僧侣就不怎么好感。我总想一个家好端端的人,不去参加田间劳动,却躲在寺院里,好吃懒做,装神弄鬼,欺骗百姓,这太不应该。

但现在我终于明白,家有家法,寺有寺规,吃斋念佛,无论堂前供奉什么,和尚、道士、喇嘛哪一个都不好当。印经、刻经、抄经、念经,或雕塑、或绘画、或上香、或跪拜、或外出化缘、到处布施,那一样都不轻松。

作为生命的个体,来到这个世上,很多事情不是以自己的意志所左右的,冥冥之中总像有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安排。就像方格稿纸,就像这一颗颗文字,只有排列、圈定在我所需要的方格内,才会形成读者阅读、食用的文章。那些个被称之为尕玩的的尕喇嘛,在他们还没来到阳世山间,或者正在赶往阳世的路上,就被他们的爹妈许愿给寺院了,神明不可侵犯,他们生下来,就是有一百个不情愿,又能躲藏到哪里去呢?好在青山绿水常常触摸着他们的双眼,宁静和深邃无时不在抚平留在心中的创伤。天下秀丽的风景属于僧人,依山而立,伴着溪水潺潺,望着明月、星光、远离浮躁、喧闹、拖累,枕着松涛入梦,听着鸟鸣惊醒,也算是身卧福祉,相对公平。

笔行至此,我不由突然想起晨钟暮鼓一词:有人说,晨曦撞钟,黄昏击鼓。也有人说。晨曦里先撞钟,后击鼓,黄昏里先击鼓,后撞钟。我们不去管它究竟怎样。反正晨钟的声音打破了黎明的寂静,暮鼓的敲响宣告黑夜降临。一声钟响,像雾若云,若即若离,若近亦远。“咚”之后的长长的颤音,像穿越了几个漫漫世纪,让寂静的山野更加寂静!“万籁此都寂,但余钟磬音”。 又是“咚”的一声,由高音降到低音——好像无穷无尽,起始于高处,湮没在低涯,没有悲伤,没有喜悦,声音带着深长的禅意,它让人感到一种空前绝后的空洞,并脱离种种欲望,不会使人怒,亦不会使人惧,想倾吐却又默然无语。心灵回归清净、自然!像古筝的清澈,像轻笛的悠长,让人远离罪恶,贴近美好,没了堕落,只有上进。

该结尾了,却不知怎的,我突然的又想到菩提树下侧卧的释迦牟尼,还有佑宁寺后面半山坡上埋葬的章嘉佛的墓地。我不知道世世代代虔诚的一个个活佛在菩萨面前究竟超度了人间的多少深重苦难... ...但我知道宗教是一种博大精深的文化,寺院建筑及其雕塑、绘画是一种民族性、综合性很强的艺术创造再现!走进去,就走进了空灵、超脱、和谐、透明、宁静、安然... ...

天南地北

向着油菜花金黄的方向

向着山水的方向

一种遗留和延伸

倾听遥远的声音

又远而近... ...